国民健康里的经济萧条政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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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磊

“我们的健康不取决于我们的医疗水平，而是取决于我们的生活区、食物、空煤气和社会保障。事实上，影响我们健康的许多因素都与我们的社会环境密切相关。”在一定医疗水平的条件下，与我们的社会环境最直接相关的是经济状况。经济繁荣有利于国家健康，国家健康促进经济繁荣，但美丽的循环总是被周期性的经济萧条所破坏。经济萧条和国家健康之间有什么关系？这是牛津大学首席研究员大卫·斯图克勒和斯坦福大学流行病学家桑杰·巴苏想在《身体经济学:什么真正影响我们的健康》一书中讨论的主题。结论是，著名的德国病理学家鲁道夫·维尔乔曾说过一句名言:“政治只是一种更大或更高层次的医学。”

数据证明，经济萧条给国民健康带来了不良影响。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危机夺去了俄罗斯100万人的生命，欧洲债务危机使欧盟成员国20多年来自杀率持续下降的局面戛然而止。在希腊，欧洲债务的重灾区，艾滋病毒携带者的数量增加了52%，杀人犯的数量继续增加，疟疾再次肆虐，自杀率翻了一番...因此，人们指责“经济萧条是谋杀国民健康的刽子手”。至于原因，统计数据也能给出答案。经济萧条使人们抱有希望，增加了他们的压力。不仅心脏病的发病率、自杀率、抑郁症的概率甚至传染病的传播都会显著增加；失去工作后，失去家园或陷入债务泥潭的人很可能为了节省时间而吸毒、喝酒、吃垃圾食品或自杀。

经济萧条将使国家健康“每一片乌云都有一线希望”，而且也有数据证明这一点。“迷失”的日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健康统计数据，也正遭受着经济危机，而瑞典和加拿大的国民健康状况有所改善，挪威的平均预期寿命是历史上最高的。就连同样深陷欧洲债务漩涡的冰岛，也经历了历史上最严重的银行危机，但那里的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健康。因此，有人说“经济萧条可以称得上是现代人健康福利的来源。”统计数据也证明了这一原因。在经济萧条时期，为了省钱，人们少抽烟少喝酒，甚至性生活的次数也大大减少。人们开始做体力劳动，而不是开车。人们在经济萧条时期减肥，由糖尿病和冠心病引起的死亡率大大降低。

为什么有些人在经济衰退中落得悲惨？而其他人会更健康？哪些秘密隐藏在数据中，也可以用作证据？有一些数据，但它们几乎没有变化，因为它们具有规律性:基本卫生设施的可及性对健康的边际影响为0.525，这意味着每100人中有2人受益，每1000人中有1人过生日；公共卫生用水覆盖率对健康的边际影响为0.822，每100人中就有一人使用清洁水，这可将死亡率降低近千分之一；政府卫生支出比例对预期寿命的卫生边际效应平均为0.046。在其他同等条件下，如果政府卫生支出的比例增加10个百分点，就可以为人们的预期寿命贡献将近半年的时间。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个人都应该阅读这本《物理经济学》，因为它提供的信息与我们的经济和健康的民主选择有关。

相比之下，“物理经济学”很容易得到答案。经济萧条对国民健康的影响不在于经济萧条本身，而在于经济萧条的政治学。面对经济萧条，几乎每个国家的政府都会围绕紧缩政策和财政刺激、公共服务和财政收入展开无休止的辩论。在经济衰退期间选择国家和地区削减国家安全支出，不仅对国家健康产生不良影响，而且会削弱投资者信心，加剧失业，实际上减缓经济发展；几乎所有经济衰退得到有效预防和控制的国家都有强大的社会保障体系，因为投资于包括住房保障、就业计划、养老金和医疗保健在内的社会福利项目不仅增加了促进健康的因素，还帮助人们重返工作岗位，维持居民收入和正常的经济运行。刺激特定公共卫生项目的消费实际上更有利于推动新的经济增长。

不同的经济萧条政治对国民健康有不同的影响。希腊和冰岛是最好的例子。起初，希腊的经济衰退没有冰岛严重，但希腊选择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严厉的财政削减，而冰岛不仅维持了社会福利计划，还进一步加强了投资。现实表明，紧缩政策的代价是宝贵的人的生命，即使“股市”会反弹，这些失去的生命也将是不可挽回的。债务、收入和经济增长很重要，但大多数人最关心的无疑是自己和家人的健康。所以，当经济低迷时，我们应该选择紧缩政策还是财政刺激政策？是削减还是增加对富人征收的税费？是增加还是减少向穷人提供的服务？答案是不言自明的。对于一个政府来说，经济决策不仅是一个增长率、赤字和债务的问题，也是一个关系到公众生死的问题。

我们的邻国日本已经从“失去的十年”变成了“失去的三十年”。社会福利和社会发展的“恶性循环”，以及老龄化和少生孩子的叠加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甚至使人们担心他们是否会失去未来的三十年。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覆盖面甚至超过了西欧和北欧的国家福利制度，这有助于“世界上最好的卫生统计”。在这“失去的三十年”中，许多日本政府试图通过削减国民福利来摆脱困境，但都被日本国民的选票所抛弃，因为日本国民知道维持福利制度的覆盖面和正常运行是他们最现实和最好的选择。就连现任安倍政府都知道，压垮穷人和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不同的。在将消费税税率从5%提高到8%的同时，它还需要向所有低收入群体提供每月1万至1.5万日元的临时补贴。

经济学是一门大学科，而经济萧条的政治学是一门更大的学科。尽管福利制度一直被质疑为懒惰和低效，但它也是一个医学范畴，这应该是政府在应对经济衰退时必须考虑的一个因素。《身体经济学》的两个小系列在本书中有所扩展:我们应该盲目迷恋经济增长吗？如果国民生产总值不考虑儿童的身心健康、教育质量和他们玩游戏的快乐。它不能使我们的诗歌美丽，使我们的婚姻幸福，使我们有公开辩论的智慧，并保证我们官员的公平和正直；它既不能衡量我们的幽默和勇气，也不能衡量我们的智慧和知识，也不能反映我们对国家的热爱和支持。简而言之，它可以衡量一切，除了我们生命的价值；它可以宣传一切，除了我们作为中国人的骄傲。